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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iver Cam-King's College Bridge 1

尋夢?撐一支長篙,
向青草更青處漫溯;

在英國的最後一天,我在一滴牙的帶領下,來到著名的劍橋大學。春天裡綠鬱青蔥的劍橋,果真是「人間四月天」。在英國度過幾個陰沈、不晴不雨的日子,天氣在前一天變得明朗,劍橋在藍天綠地之下,顯得格外迷人。

Christ's College, Cambridge 7拜訪過劍橋之後,才發現劍橋的學制和我所熟悉的台灣或美國的大學相差甚遠。劍橋一共由三十一個學院組成,而這些學院都各自有自己的規章、資產,自行設計課程內容,就連各學院之間,也都用圍牆隔離,並不相通。和一般在台灣或北美的大學,各學院仍有教務處統管差別很大。

Christ's College, Cambridge 4

全球第七古老的劍橋大學數百年來培育出許多知名的學者,我們在劍橋的第一站,就來到達爾文求學過的基督學院(Christ's College)。

據說年少時的達爾文其實挺愛玩的,但也因為這樣的特質,他在劍橋就學時期,在友人影響之下,沈醉於收集各種甲蟲,因此開啟他對生物學的興趣,最終提出了進化論。

一直到現在,基督學院都在生物學上富有盛名,也有不少相關產業的知名畢業生。

穿過中庭後,學生宿舍的一小角,可以看見一道海軍藍的窄梯,往上一層,就可以看到藍色大門上標示著,這曾是達爾文居住過的宿舍。但這些地方目前都還是提供在學學生使用的區域,不允許入內參觀的。

軟泥上的青荇,
油油的在水底招搖;

River Cam離開基督學院,我和一滴牙小姐草草吃了午餐後,一面正討論著要去搭船遊康河(River Cam;雖然應該順著劍橋這名字而稱之為劍河,但總覺得唸起來不順、不優美,倒是康河比較美),迎面走來一個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留著畢柏頭,長相帥氣的小伙子,向我們兜售遊河行。經過交涉,定了一人十英鎊的價格,感覺還算合理,雖然當下有點怕他是呼嚨我們,收了錢就跑;但後來發現他們可是相當組織化的,一群看來應該都是劍橋學生組成的團體,分成三類工作:一些人去拉生意,另一些人專門收錢、帶領遊客到河邊,而最後一類則是專門划船的辛苦工。

康河上划的這種平底船,英文稱為Punt,適合用在狹窄或較淺的水域。Punting雖然不是從劍橋這個地方發展出來的(事實上,劍橋直到二十世紀出才開始有punting的活動),但卻在劍橋最受歡迎,現在此處這種平底船的數量,已經遠超過英國其他地區了。

划船時,船夫一般是站在船尾,因此,我和一滴牙小姐特地選了船頭的位置,方便拍照。

四月春初的氣候微涼,和煦的春陽和微微的風,讓這遊河行格外舒暢。我們的小船往前划進,踩碎粼粼波光,划船的小哥一面賣力划船,一面向我們解說各個學院的故事與歷史。

King's College, Cambridge 3在劍橋這三十幾個學院裡,最常聽聞的,大抵是徐志摩所讀過的國王學院(King's College)了。就在船行到國王學院附近時,划船小哥突然問起我們是從哪裡來的,然後提到徐志摩所寫下的「再別康橋」一詩,徐志摩之石原來在國王學院橋邊,有一塊石頭,就刻了「再別康橋」的詩句在上頭。小哥一面打趣到,說徐志摩的詩在中、台可是放在中學文學課裡上的,因此可說是全世界最多人閱讀的詩人(上億人呀!)但全劍橋大學,恐怕找不出幾個人,真的看得懂石塊上的文字,也沒多少人知道這位詩人是誰。不知道為什麼...我慘慘地笑了...究竟是華語文學太過艱澀難以理解,亦或是沒有人真的在乎華語文學的立足,以致於在美國起碼不少人還聽過村上春樹,但卻沒多少人聽過知名的華文作家。River Cam-Mathematical Bridge說來遺憾的是,除了學校課文以外,恐怕連我自己都沒怎麼讀過太多華文作家的作品。

波光裡的豔影,
在我的心頭盪漾。 

許是因為划船小哥提起了徐志摩,我和一滴牙小姐突然格外在意起「再別康橋」一詩的內文。我們兩人絞盡腦汁,卻只想得到「輕輕(悄悄)的我走了,正如我輕輕(悄悄)的來」兩句。我最後有點氣餒地說「唉呀~反正我和民初文學不熟啦!」就在這時,一滴牙小姐突然冒出一句「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,偶然投映在你的波心。」讓我笑了出來,我說「嘿~這是『偶然』,不是『再別康橋』哩。」因為我很喜歡曾改編成民歌的「偶然」的旋律,也因此這竟然是唯一一首我可以背全的徐志摩的詩呢!

說完了徐志摩之後,划船小哥又提到,國王學院過去出過不少知名校友,其中也包括王儲查爾斯王子。但小哥忍不住順口嘲諷了他一番,說他本申請牛津大學被打了回票,全靠國王學院與皇室的關係緊密,而得以入國王學院就讀,但他的在校成績頗差,成為全校史上最笨的學生。儘管這當中真偽難辨,但倒是挺妙的趣聞。

隨著船行,我們一路經過幾個非常有特色的橋,包括刊頭的國王學院橋,River Cam-Bridge of Sigh 1左上圖的數學橋,和右圖的嘆息橋。(話說每次提到嘆息橋,我都忍不住要說成「奈何橋」...真是有毛病!

木製的數學橋最早是在十八世紀中葉時設計、興建的,中間經過兩次重建,但完全保留原始的設計。數學橋的設計是用切線畫出橋的拱型。雖然傳說中,數學橋是由牛頓所設計,而且最原始的架構不含任何樞紐、螺栓,而後代好奇的學生或學者,每每試著拆解卻又無法把橋正確地架構回去,以致於現在存續的數學橋,需要使用這些小工具。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傳說,原始的數學橋也並不是牛頓所設計的。

嘆息橋的名字和威尼斯的嘆息橋相同,不過兩者除了都是有蓋的橋以外,外型並沒有太大相似之處。

哥德式建築的嘆息橋,最初是因應聖約翰學院(St. John's College)拓展校區到河對岸而興建,但它優雅的造型,至今已經成為劍橋的主要景點之一,據聞也曾是維多利亞女皇在此地最喜歡的一隅。

St. John's College, Cambridge 7那榆蔭下的一潭,
不是清泉,是天上虹;
揉碎在浮藻間,
沈澱著彩虹似的夢。

聖約翰學院在名氣上或許不如國王學院和聖三一學院(Trinity College),不過我還蠻喜歡聖約翰學院新學區(New Court)的建築。

聖約翰學院有許多鬧鬼傳聞,十八世紀初還曾經在學院對面的房舍進行驅魔,而第二學區至今據說都還有一個過去的學生化成的鬼魂,再此徘徊不去。

Along Trinity College

我和一滴牙小姐一面從國王學院逛過聖約翰學院,再逛到聖三一學院,一面還在討論著我們對民初文學有多麼不熟悉。

不知怎地,話題從徐志摩講到了朱自清,一滴牙小姐這時又冒出一句「不就是寫了他媽媽如何嗎?」頓時讓我又笑了...我說「那分明是胡適啊!『涼(娘)什麼涼(娘)?老子都不老子了』。朱自清寫的是他爸的背影啦!」看來雖然我跟民初文學很不熟,還勉強比一滴牙小姐好一點...(笑)不過一趟劍橋之旅,讓我們重溫了中學時的國文課文,也應該算是可喜可賀(!?)的吧。

悄悄的我走了,
正如我悄悄的來;
我揮一揮衣袖,
不帶走一片雲彩。1

或許因為這一串民初文學的討論,也或許因為在從劍橋離開的車程上,我和一滴牙小姐對於所謂國籍認同問題,有諸多討論,我不斷想起陳之藩先生曾經說過的「失根的蘭花」。也許我對身分認知的想法,已經和一些朋友不同了,也未必能得到對方的認同,不過我從來沒有感受到所謂的失根蘭花的哀切。揮別劍橋,除了回憶,我沒有帶走一草一土;但我人生的歸途卻早已走向全然不同的方向。



附註1:本文所有綠色粗體字,皆摘自徐志摩先生的「再別康橋」一詩,但內文順序未依照原詩內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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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永遠的異鄉人--The Eternal Outsid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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